图 腾 醉 (文革演义)第一零七回

第107回  王雨辰摆谈大道理  刘庭明直呼老官名

1

客厅两扇门。一扇迎客正门。另一扇侧门,神秘地不知道通什么地方。将近11点,终于传来脚步声,手持拐权的王副总理由四位工作人员簇拥着从侧门走进来。13人呆呆的也没有起立,工作人员也没有介绍双方的身份来头。只见老头子在正面沙发坐下来,说:“这几天接见外宾,现在接见你们内宾。你们从西双版纳来?”拿起茶几上的代表名册翻开看,开始点名。“丁慧猛哪个?”丁慧猛起立躬身答应“我就是。”一一点过去,被点到的人都起立应答。

第13个是李长寿。因为是最末一个,长寿未待点到就起立。副总理说:“你叫李长寿?这名字好,活得长。今年几岁啦?”

“25岁。”长寿恭谨地答道。

“退回去半个世纪,我就是你现在这个年龄!我今年七十多岁,再过三五年就要去见马克思和毛主席咯!”老头子踌蹰满志地说,显然对自己现在这个年龄和退回去半个世纪的年龄非常骄傲。从25岁到75岁,这半个世纪都干着顶尖有意义的事情:革命!人生最牛的意义就是革命。物质上他现在的享受相当于王爷的水平。精神上,他和他的同志们找到了宇宙间的终极真理:马克思列宁主义。用这个主义推翻了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解放了人民,给了人民永久的幸福。我们无产阶级革命家通过革命,个人既获得了富裕的生活又获得了无上的荣光受到人民的爱戴,还有比革命人生更值得过的人生吗?

“坐下,坐下谈!”他说,“再过半个世纪,你也七十多岁了,这样搞下去还行?”

李长寿那个笨脑袋一时还弄不清楚上半句“再过半个世纪你也七十多岁了”和下半句“这样搞下去还行?”之间的逻辑关系,只讪讪地傻笑,坐下。

“胸前戴的那个条子是什么啦?我看看,”

李长寿将布条子摘下来双手捧上。一工作人员跑过来接了,送到副总理手上,递上眼镜。副总理戴上眼镜读道:“知青北上请愿团代表”

“这个不好啊,戴这个干什么?出去时把这摘下来!”

李长寿是不用摘了。其他12人互相看看,也陆续将布条子取下来揣进兜里。

“这样闹还行?四化建设怎么搞起来?今天我们交脚心(原始记录如此,应该是交交心。方言误听)。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粉碎了四人帮,你们赞成不赞成呐?”

丁慧猛答道:“赞成。”

“你们呢?”副总理问其他人。

“赞成。他,”王光华指丁慧猛,答道,“他代表我们说话。”

“啊,他是头头,我忘了。”转对丁慧猛说:“要做好头头啊,不要做坏头头!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四人帮这伙卖国贼,叛徒,特务,反革命,搞了多少年无政府主义,煽动多少红卫兵,整我们这些跟随毛主席南征北战多少年的老同志和各级领导干部,多少老工人被打死打伤。他们搞无政府主义,就是要把干部百分之百打倒。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越来越好。国内形成了安定团结的局面。国际形势也很好,与日本签订友好条约,邓小平同志还要去美国访问。国内不搞好怎么行?”

13位老十三的代表专注地听着。

“好小伙子们哪,你们还年轻。毛主席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我们这一辈人出百死入一生建立了人民共和国,人民的政权。我七十多岁的人,叶剑英同志都八十多了,现在还在日以继夜地领导,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是21世纪的人,做事要好好想。你们提的口号不对,什么还我青春。当然,在上学的年龄没有上学,耽搁了,有点可惜。但你们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到农村广阔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也是一种长进嘛。你们的意思,那是耽误了青春?这关系到对于所谓知识,所谓学历,对于价值,对工农兵大众怎么看的原则问题。你们认为只有读书上学,肚子里装满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人生才有价值,是不是?如果那样想,说明世界观还是资产阶级的,正是须要改造、锻炼。那不叫耽误青春。正譬如说,口袋里有一笔钱,用在这个地方也是用,用在那个地方也是用,能说用在那儿没用在这儿是浪费金钱吗?时间和金钱一个道理,在哪儿渡过都是过。”

提到青春,一个叫做刘庭明的代表就不服气了。他几乎想当场立起来驳斥。却由于社会唯上是尊的集体惯性以及请愿团由丁慧猛发言其他人不要插嘴的约定,只好把话压缩在胸膛里。

副总理继续说:“即使算耽误你们的青春,那也是林彪、四人帮耽误的。还我青春,能向华主席要?当你们耽误青春的时候,华主席也被耽误青春了不是?就说我吧,靠边站五六年,那不是耽误青春?几乎所有的跟主席干革命的老干部,都挨斗了,靠边站了,挂起来了。青春都被耽搁了。我们这些人的青春总比你们的青春宝贵吧?能向谁去说还我青春?”

刘庭明再一次眼睛火辣辣的欲言又止。胸腔里的气压又增大了二十个帕斯卡。其他老十三心里服不服暂时不知道。

副总理端起茶杯喝。杯子里是透明液体。王光华想起一个传闻,说姚依林手里老端着一个杯子,里边是酒。他便想,这会儿王副总理的杯子里边不会是酒吧?应该不会。正揣摸,听王雨辰又讲下去:

“西双版纳农场的干部,从前也是年青人。他们是自告奋到那里去建设边疆的。立志要将那个落后的地方建设成先进的新地区。我们不去开发,难道让苏修的走狗越南人去占领,不能吧?那些同志很好,十几年来不断受到地富反坏右的冲击。所以,应当说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然,农场没有搞好管好,我代表他们道歉!”

十几年来不断受到地富反坏右的冲击?王光华对这个说法感到疑惑。没听说啊。他历来得到的印象,出身不好的或已有政治问题的都老老实实。老老实实还跟他没完呢,哪敢不老实?要说受到冲击,应该是与知青老十三们的矛盾吧?看样子老本家也只是出于语言惯性,信口开河。还有,怎么西双版纳如果不开发就会被越南人占领呢?这个,王光华也想不过来。还有,所谓打死了多少老工人,指的可能是百万红基中有人武斗死了吧?

光华无意间把副总理看成他的“老本家”了。都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敢不敢等一会儿散走的时候上去套近乎啊?这样笑自己的时候又听“老本家”说下去:

“四人帮搞无政府主义,为的是搞反革命的夺权。这些家伙说什么矛头向上就是大方向。你们也以为你们的行动,矛头向上,是正当的。什么正当?现在叶副主席、邓副主席辅助华主席,就是要搞现代化建设,要整顿党风,革命的优良传统和作风,社会主义法治。这个问题要和你们讲清楚。听说你们拉横幅:‘我们要见华主席、邓副主席’。不能什么事情都找华主席啊,转过来行不行?”

丁慧猛答:“行。”

丁老兄自打进入王府以来,说话都短促,只有一两个字:是,行,或赞成之类。此时他忽然想起,从衣袋掏出一个红信封,双手捧上,说:“这是我们给华主席、邓副主席的信。”

工作人员跑过来接了信,送到王副总理面前。副总理接了,说:“这个我一定转交。至于你们的问题,来跟我说吧,和我一起来贯彻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革命路线。个别反革命闹事,破坏国家安定团结,总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这么大年纪还要拚着老命搞四化,还不是为着子孙后代?死了让你们接班。和你们讲清楚,你们胸前戴的那个条子,什么请愿代表,出去时拿下来。”

丁慧猛:“已经拿下来了。揣兜里了。”

“可不要出去又戴上啊!不搞两面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们搞这个罢工请愿,搞乱了。对四化建设不利。华主席宣布文化大革命结束,就是为了好好做事情,搞个安定团结的局面。你们这个行为不是正当的。出去好好把挂的布条子拿下来。那不是光荣的条子,不是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的条子。你们的行为不是正当的,但我们不搞报复,不打击。改了就好。你们罢工,宪法有这个自由权利,是毛主席要写上去的。但宪法是宪法,我们要讲道理。人家资本主义国家,工人是受剥削者受压迫者,罢工是向资本家罢工,是反抗压迫,讨回剩余价值。你们是国家的主人,罢工是向谁罢工?是自己向自己罢工,是不是?正如,你的脚罢工了,不走路了,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嘛!我们十亿人民心要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同把国家建设好。”

丁慧猛:“国家的建设我们也不是不想。我们已经复工了。只是——”

“只是什么?”副总理问道。丁慧猛看看12位代表,12位代表也看看他,似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副总理又说:“你们有话尽管讲。发扬民主,发扬我们党实事求是和民主集中制的作风。啊对了,听说你们还有一个问题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问题。这个合理,可以理解,是要考虑。但你们才二十多岁,不要急嘛。三十多岁结婚也不晚。我们从前干革命,哪顾得上结婚?进城以后,都三四十岁,五六十岁,甚至七八十岁了。为了革命,婚礼最后的晚一点有什么关系嘛?”

王光华想起棕榈坝农场书记的话“讨也是农村旮旯的扛锄头的女同志,等进城以后重新讨也都三十四岁五六十岁甚至七八十岁了”,不禁笑了一下。郭梁文仪把“婚礼最后的”听成“最后的婚礼”,这个说法也让她忍俊不禁。

副总理问:“你们笑什么?好,从头到这儿还没见你们笑容。是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笑一笑,大家轻松些。今天我就讲这么多。你们回去可以讨论,我说的对不对。你们这个罢工请愿,是不正当的,是扰乱大局的,是于四化建设不利的。回去要作自我批评,检讨错误。我们不揪旧账,不打击报复。但你们要作自我批评。改了就好,回农场好好地抓革命促生产。”

王副总理端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撑拐权立了起来,说:“我就不送了。由他们(指指工作人员)送送你们。你们出去时把布条子摘下来,摘下来。”于是转向,在几位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消失在侧门里边。

代表们纷纷站起来,准备走。看上去不是那么有劲,脸色也不是那么好。似乎是花高票价看了一场冗长而乏味的电影之后,准备离开电影院时的情形。没有鼓舞,没有感动。当年受毛泽东接见完时可是又欢笑又抛帽子的,现今这些人都过了特别容易激动的年龄,而到了容易厌倦的年龄。而且,他们中的有些人认为,王雨辰等于什么也没说。他那不过是报纸上的老生常谈。

从离开招待所,到此时接见结束,几乎都三个钟头了。都憋着一泡满则溢的尿。代表们准备出客厅就找个树丛撒尿。忽听刘庭明问工作人员:“厕所在哪儿?!”声音很大,似乎含着暴怒。工作人员吓一跳,这才将他们带到卫生间去享受国部级的撒尿待遇。

2

回到招待所已是下午一点钟。食堂打出来的饭菜没有热汽。代表们默默吃饭,谁也没说话。吃完去躺在床铺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那个叫刘庭明的发呆一会儿,忽然一跃而起,到隔壁房间串门。里边三个人两个睡着一个醒着。醒着的说:“被光荣接见的回来了?怎么样,很受鼓舞吧?有没请你们嘬一顿?”

“嘬个屁!鼓舞个屁!”刘庭明火辣辣回答,“听大老官训话,一个多钟头,小便都憋死了!我们这么远跑着来,就是听训话的?我们自己也窝囊:规定只丁慧猛说话,其他人不要插嘴!”

两个被吵醒的人竖起耳朵听,问道:“大老官说什么啦?”又有其它房间醒来的人经过此处,见门开着刘庭明在里头,便走进来。

“批了还我青春的口号!说你们以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才算不耽误青春?如果那样想说明世界观还是资产阶级的,正需要改造。到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那也是一种长进嘛,不叫耽误青春。还拿花钱打比方,说钞票用在这个地方也是用,用在那个地方也是用,不叫耽误金钱。时间跟金钱一样,无论在学校渡过还是在乡下渡过都是过,不能叫耽误时间。”

房间又陆续进来几个人,坐的坐站的站。听了刘庭明的传达,七嘴八舌便说开了:

“怎么不是耽误青春?人生有几个15岁到25岁?在脑子最灵光的年龄被停课,在最可能有所作为的地方被下乡,弄得男子三十而不立,要技能没技能要铜钿没铜钿要老婆没老婆,怎么不是剥夺了我们的青春?”

“女知青也一样,耽误得要色无色要年龄没年龄快成黄脸婆。许多连贞洁都给剥夺了!”

“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贫下中农能教育给我们什么?教给怎样蹲茅坑,怎样一条毛巾揩完脸揩脚,揩完脚揩脸,教给一支牙刷用三年?”

“是啊,正常的国家应该让教授大师专家来教育青年,却交给泥腿子去教育,脑子坏了!”

刘庭明又传达下去:“大老官还说了:即使算耽误青春,那也是林彪、四人帮耽误的。能叫华主席还你们青春吗?大老官又说:那些反革命野心家把我们老干部的青春也耽误了,我们有的被打倒有的靠边站有的挂起来,好几年不能工作,那不是耽误青春?大老官认为他们老干部的青春比我们的青春宝贵!”

众人听了这个,更加七嘴八舌的议论:

“他们那叫青春吗?叫黄秋或者白冬更合适吧!”

“问问姑娘们是喜欢青春还是喜欢黄秋?”

“那倒不一定。我们青春有硬通货,他们黄秋却有软通货。许多姑娘还是喜欢软通货的!”

“哈哈哈!说话文明点啊,文明点!”

刘庭明说:“其实大老官们被耽误的青春已经返还了呀。官复原职就是还他们青春呀!只还他们的青春不还我们的青春?他们官复原职,我们应该人复原人。恢复我们的城市户口,让我们回到城里来。有的人学校没毕业就下乡,应该还给我们重新学习的机会。你们说是不是?”

“是呀,是呀!可这些话你说了没有?为什么不说?”

刘庭明嗨了一声,发火说:“还说呢!开84人大会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支持那个由丁慧猛发言其他人不要插嘴的决议?弄得我好几次欲言又止!”

“真是的!我们这些人哪,其实窝囊得很。插嘴怕什么啦?即使说错,人家还能将我们吃了?昨天是谁提的这一条?”

居然想不起来谁的提案,反正就那么形成决议了。这会儿房间里十几个人说来说去,最后形成了这样的看法:我们知青阶层自小给四人帮宣传教育成傻瓜了,给贫下中农再教育成窝囊废了,千难万险跑北京来,居然话也不敢说不会说!由最吃亏最苦大难深的人群选出来的13个代表在大老官面前像一群木鸡。怪不得四人帮称赞我们的人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民!

又有一个人开口:“不错,是林彪四人帮耽误了我们的青春。也正因为如此,现在要纠正他们的错误终止他们的罪恶呀!要将他们错误的上山下乡运动全面清算呀!这话说了没有?”

“说个屁!”刘庭明回答,“只丁慧猛有发言权我没有发言权!老丁又像一只呆鸟,只会偶尔咕叽一声。嗨,我们真是一个没用的群体!——说到这儿,我还想将问题进一步深入去。与其说是林彪、四人帮耽误我们的青春,倒不如说是毛主席耽误我们的青春吧。停课,上山下乡是他决策的哟。可我们这些人,至今还是对毛主席怀有深厚的感情。那天刚到北京,奔入毛主席纪念堂哭得全都像个泪人似的。这又是为什么呢,是不是精神分裂?——有一种心理现象叫斯德歌尔摩综合症,听说过没?”

刘庭明这话,可是有些剌痛性的了。众人似乎看到哈哈镜里边的自己,扭曲而又一脸苦相,笑不出来。一时都没有声音了。

刘庭明突然显出心怯理短的神情,尴尬地嘿嘿一笑道:“再说下去要涉及政治了。这不行。丁慧猛早就划下不问政治的红线。”

“即使要问政治老丁也没那个才能。我们这一代人已经格式化,要问政治,脑子里只有老花头的套路。”

3

恰好丁慧猛起来小便,经过此门听了一下。主要的议论都听到了。直到众人不再说话,他才走开去,回自己房间,仍然躺下去对着天花板发呆。就在这时,有联络干部来通知说,王雨辰副总理今晚请看电影。还是上午接见的那13位,在副总理家的小放映室。晚6点钟开映。

丁慧猛说:“我不去。你们谁要谁去。”

其他12位代表也没人想去。

王雨辰办公室的人听说这些山沟沟来的人对看电影不起劲,甚为惊讶。打电话来催。丁慧猛叫王光华去接电话,“就说我不在,逛街去了。”

联络干部进来说:“去,去!为什么不去呢?文革时那些红卫兵领袖都没这个荣耀。别不识抬举!”

一个老十三说:“文革时王老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工夫请人家看电影?”

“想倒是想请,但怕红卫兵领袖不给面子啊!”又一人说。

“哈哈哈!看说得!”联络干部也笑了,“我说你们还是去吧!蒯大富谭厚兰敢不给面子,你们现在敢不给面子?”

“那倒也是。现在的王副总理可不是当年的走资派。”

副总理办公室再一次来电话,指名要丁慧猛接听。丁去接了。“难道要等王副总理亲自打电话?”办公室的人说,又告诉:电影推迟到七点半开映。

这一下非去不可了。吃过晚饭,丁慧猛亲自对12个人搜身。因为景洪出发前他得知有两个代表暗藏匕首,准备如果不达目的便“图穷而匕首现”。为此他将两人开除出请愿团。现在对于有没人私藏暗器也心存疑虑。

刚搜完身车子就来接了。于是重新进入王府。来到小放映室。王雨辰已在里边,也是刚到,还没坐下。他立着冷冷看鱼贯而入的老十三,没有说话。话写在脸上,是:我请看电影你们还拿架子,怎么回事?对我上午的谈话不买账还是怎么着?

王雨辰前排就坐。工作人员将小丁安排在副总理旁边。每排六座,一共六排。第二排至第六排混杂坐了12位老十三和工作人员或是家属。王光华和郭梁文仪在第二排,恰好是丁慧猛后边的位置。刘庭明在第六排,也就是最后一排。第六排后边站了几位工作人员。

第一部是记录片《八九点钟的太阳》,五十年代天真浪漫挥舞着鲜花的红领巾,六十年代激情溶溢挥舞着红语录的红卫兵,都在银幕上出现。还有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在火车站出发,泪花拌豪情的镜头。这是讲的老十三们自己的故事,很写实。

第二部是故事片《南征北战》。换片的时候副总理对丁慧猛说:“刚才讲的是你们的故事。下面这一部讲的是我们的故事。”

却发觉丁头头无精打采的,似乎情绪非常低落。便问道:“你怎么了?”

王光华在后边听到,忙答上去:“我们丁总身体不大好。是担架抬着出发的。到北京又冻着了。”

副总理举手示意,立即有工作人员跑过来。王雨辰说:“明天你派车带小丁到302看病,检查身体。”

于是《南征北战》开始。王雨辰似乎又回到过去激情燃烧的岁月。他不时观察一下同看电影的年轻人,看感动了没有。

终于轰隆隆地将电影放完,大家准备散场。这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刘庭明立起来喊道:“王雨辰,你且慢!今天上午我们听你训话,现在也得听听我们的想法吧?”说着出列,想走到王老官旁边。但刚迈出一步就被训练有素的两个工作人员按倒了。

工作人员过来对副总理附耳低言了一阵。王雨辰将拐权在地板上捣得咚咚响,转头怒斥道:“你想找别扭?给我当心点!”立起来在工作人员的扶护下怒冲冲地走出去。

欲知后事演绎,且看下回分解;

此条目发表在未分类分类目录,贴了标签。将固定链接加入收藏夹。

发表评论

电子邮件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标注

3 +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