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腾 醉 (文革演义)第六十三回

第63回  路一鸣拒绝馊主意  工总人受教强硫酸

                       1

翌日用过早饭,纪红雷驱车到百万红基参谋顾问组办公处。邢甫说,已经准备好三门大炮,待红基一二级干部联席会议决定以后就轰。红雷急忙说:“别轰了,慢一步吧。我的儿子女儿在里边呢,被这帮反革命绑架进去了!现在要设法营救!”

邢甫震惊得香烟掉地上,说:“他们居然干这个?”

“这个我们早应想到和预防的。现在,只能救人为先了!你不是建立了个三司情报系统吗?我问你,二司司令,那个杨任重,娶媳妇了没?生孩子了没?我想去将他家的人绑来,交换人质!”

“啊哈,”邢甫禁不住笑,把香烟从地上捡起,“杨任重的老家是在甘肃省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山沟沟里边。那里的人,家里几兄弟通常只共享一条裤子,谁出家门谁穿。据说有大姑娘十二岁了还没穿过裤子的。杨任重家里只有聋了的爸和哑了的妈,此外一个半吊子弟弟——通常是说傻不拉叽,红着眼睛流着鼻涕的那种。你去将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绑来都没用。绑的成本不小,绑来还得侍候。杨任重平常就靠几个助学金过活,哪讨得起媳妇?没媳妇,嘻哈,哪来孩子?”

“你还笑?笑你个熊!没绑到你孙子啊,绑你孙子就不会笑了!”纪红雷恼怒地说。

邢甫悟到此时嘻皮笑脸不合适,遂把脸阴下来,想了想,说:“这的确是个棘手的事。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我这儿倒有一个目标,也许可以作为谈判交换的筹码。二司那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化学武器你知道的咯?根据三司情报,有可能是鸿蒙大学一个叫做白慕红的女教师研制出来的。三司正要抓她,却让她跑了,回广州休长病假去了。三司派一组人马到广州去绑她。找到她家里,说是回鸿大了。可是并没有回。可能还在广州,只是不知住什么地方。要是能把她找到,绑架来,二司可能愿意拿咱们的孩子来交换。”

邢甫把延冈延玉说成“咱们的孩子”,这让纪红雷自从昨天事发以来脆弱的感情得到一点慰藉:毕竟是革命大家庭的同志啊!但想了一下,还是忧心忡忡地说,“也不一定!虽说那女人是二司的有功之臣,但已经利用过了,对于他们已经没有价值。除非杨任重爱上那女人,有感情瓜葛。”

“倒好像是有感情瓜葛!”邢甫挖掘出一个亮点,兴冲冲挥舞着冒烟的手说,“你知不知道,二司有一个幕后军师叫墨润秋,是鸿蒙总部首领郭方雨的拜把兄弟。是墨润秋将白慕红护送回广州的。也就是说,墨润秋和白慕红关系不一般,有可能是恋人。只要抓住白慕红,墨润秋就会哭。而墨润秋一哭,郭方雨也会哭。”

“而郭方雨一哭,杨任重也会哭?是不是?”纪红雷说。

“这个就不知道了!”邢甫给这么一打岔,泄了气,不吭声了。一个劲的抽烟。

“我们假设这样,杨任重也会哭。但毕竟是隔了几层的伤悲,没几滴眼泪了。这么一点儿的伤悲,会拿来换咱们的孩子?要知道,咱们孩子可是他们的安全保障,在那里边,咱们就不敢拿飞机大炮轰,也不敢断水断电。这个,他们拎得清。所以,我认为,即使绑到白慕红,筹码也还是不对等的。”

“那怎么办呢?”邢甫取另一支香烟接上火,皱眉头狠抽。

要是他们绑架的孩子足够多,纪红雷抽着烟斗,闷想道。最好把这老家伙的宝贝孙子也绑进去,那么玉儿冈儿拿出来交换的可能性就增大了!他们怎么不多绑几个呢?

邢甫在烟雾弥漫中眯缝起眼睛打量对面抽烟斗的这个老家伙,好像猜出他这会儿在想什么似的,盘算道:回去我得检查一下家里的安全保卫工作。最好叫百万红基派一个排守卫乐乐所在的小学。

“不管怎么样,那个白慕红还是要去找到,抓回来!”纪红雷说,“不管筹码对不对等,也是一个筹码嘛。此外,研制那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化学弹,也是一大罪恶,必须惩办!”

“这个,我已经布置了。不但惩办,我们还要从她那里挖出药品配方,以及解药!我在广州市府办公室有朋友,准备打电话叫他协助。这里,我准备叫百万红基派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去。小组主要还是上次三司派去的那几个人组成,增添三位当过兵的红基女同志。此外我正在考虑派哪一个得力干部带领,当组长。”

“叫延安去吧!”红雷推荐自己的大儿子。

“这个要得,就叫延安去!”邢甫说。

                         2

抽了一会儿烟,邢甫又说:“那么,为了咱们的孩子,鸿大的进攻只好暂停咯。只是这样一来,百万红基又窝工了!”

电话响,红雷抓起。诸葛昂打来的,例行汇报。

“诸葛,有什么情况吗?”

“基本正常,只在535厂门口有点小争执。邮电学院二司的文艺宣传队跑到535工厂的门口又跳又唱的。厂里我们的百万红基兄弟要他们滚开去,双方正在互相喷唾沫。”

“535是军用工厂啊!”红雷说,“冲击军用工厂是不允许的呀!”

“人家还只是在门外唱歌跳舞,还不算冲击吧?”诸葛昂电话里说。

“唱歌跳舞也可以算冲击!别处不去唱,偏要到军工厂门口来干扰?不过,最好能引诱他们进入工厂,那样就坐定了,可以叫军队去打死他们!”纪红雷一提起二癞子就咬牙切齿。

邢甫眼珠子转着,猛吸一口丢掉烟屁股,立起身从红雷手里抓过电话,给诸葛昂下令:“引诱,引诱他们进厂!引诱不成就抓,将他们抓进工厂去!到时候就说成是他们自己冲进去的,劝出不听,为了按照中央规定维护正常生产秩序,只好将他们扣留起来!这样做了以后,造反派可能会组织救人,大批造反者就可能真正冲入工厂。你们要准备好大刀长矛和枪支弹药,冲进来就打!张个口袋给他们钻!”

诸葛昂得令去了。这里邢甫挂上电话,坐下来说:“刚好,鸿大暂时没事干,找个别的地方开打吧!”

                       3

邮电学院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是在535厂对面的小块空地摆场子,演“三句半”。并非在工厂门口,隔着一条小马路呢。但百万红基看到二癞子就烦。便有厂里十几个红基去叫他们滚开,说对着我们厂又喊又唱的啥意思?这是军用工厂知道不?二癞子说我们宣传毛泽东思想还不行吗?你啥意思?双方争执了一阵。看演出的市民也参加进来,大多为二癞说话。

邢甫的引诱策略由诸葛昂传达给535厂百万红基头领钱海。这时场子上的争执已经止息,最先出面说话的红基有的没吃饭有的要上厕所,已经退出。钱海布置了一下,就有另外十几个红基上去厮闹。还是刚才那些对话,不过这几个人劲道更足,吃饱了的喝够了的厕所也上过了,有耐心跟他们搞。说着说着竟动起手来。一个红基抢了一付钹,一个抢了一面铜锣,一个抢了一把二胡。抢了就走,三人横过马路,欲向厂门退入。宣传队留下小半人守摊,其余十几个人追上去,要夺回东西。此时一串汽车驶过,追方受阻慢下来。红基三人就站住等。等到对方追过马路来了,要逮着时才退入厂门。二癞子疯一般追进去,逮着了那个抢铜锣的家伙。铜锣咚的一声掉地上。另两个强盗也快被抓住。此时身后的大门急速关闭。就见两旁涌出来百万红基的大批人马,将闯入者全部捆翻。钱海喝斥道:“胆大包天,居然敢冲击军用工厂!中央的规定你们不知道吗?”令关入一个空仓库。

宣传队守摊的人屁滚尿流逃回学院,向总部报告情况。邮院二司总部立即召集队伍,举着写事由、谴责、要求放人还物的标语牌,向535厂开去。同时,部首李泳则直奔工人总部要求支援。

工总头领顾士钢听了详情,说:“不好!人家是军用工厂,按中央规定不能冲击的。可能正张了口袋等着你们钻呢!快把你的队伍喊住,快跟我上车去堵住你的人!”同时叫头领谢雄调集人马,准备围困535厂。

顾士钢有一个贴身护卫兼司机,叫夏磊。士钢和李泳上了一辆吉普车,夏磊开着,向535去。赶到厂门口时恰好迎着邮院的队伍。

535厂敞开大门,看去毫无防备。邮院二赖子在副部首的指挥下正要涌入,只见李泳和顾士钢急驰而至,叫停。

“围而不打!”顾士钢和李泳相议。立即将队伍分成两拨,堵住工厂的前后门。喊叫着要求535厂放人。

百万红基535方阵的头领钱海带几个人持着大刀来到前门,跟喊叫的人说:“你们的人自己冲进来的,不是我们抓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好的抓他们做什么?但我们是军用工厂,中央规定不能冲击的。冲进来了我们就有权扣留。现在只要他们认识错误,写出检讨。同时邮院二司总部也写检讨,同时二司司令杨任重签字画押,我们就放人。”

“你胡说!”宣传队副队长路二鸣大声驳斥,“你们的人抢了我们的东西,逃入厂门。我们为了追讨,才进入你们厂的,根本不是什么冲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好的我们冲击工厂做什么!”

李泳对钱海行举手礼,说:“这位同志,请问尊姓大名?您是厂长是吗?我是邮院二司总部部首李泳。”

“我不是厂长。我是百万红基535方阵的一号勤务员钱海!”

顾士钢掏出香烟来,拔一支给钱海敬过去,说:“钱头请抽烟!我是工总头领顾士钢。”

钱海接过香烟墩着,向李泳说:“去请救兵来了?”

士钢擦亮打火机给钱海点火,也给自己点上,说:“他们学生子一点事就给吓着,我来关心一下。钱头,我看就不要跟他们为难了吧,把人放了,大家安逸!”

“既然你顾头说话,我钱某人应当卖这个面子。但这事怕不是我一个人说放就能放的,得向我的弟兄们请示。你们最好还是按照我刚才说的,二司邮院总部写出检讨,李部首你和杨任重司令签字画押。”

“你这是不讲理!”路二鸣愤愤说,“分明是你们的人抢我们的东西,反叫我们检讨,讲到哪儿去也不通!”

李泳也跟着在二鸣的调子上嚷嚷。顾士钢笑笑说:“老钱,你也真是会开玩笑。还要杨任重签字画押?杨任重给你们百万红基围在瓮里,怎么签字法?”

“你们将检讨写好以后用弓箭射进去,杨任重再射出来。”

顾士钢哈哈大笑,说:“钱头,你这主意高,实在是高!那么,啥都不用说了。你们不放人,我们也不得不采取相应措施!”

顾士钢上车,回总部召集头领开了个短会,随即调兵遣将。一队队的工总队员从四面八方向535挺进,将该厂团团围住。厂里的人不准出来,外边的人也不准进去。

                         4

路二鸣的哥哥路一鸣是535厂的工人,这天在家睡觉,直到半下午起来去上夜班,走到将近厂门前那条小马路才知道发生大事了。到处都是戴工总袖章手持长矛棍棒的汉子。他越过小马路,要进工厂去,却被挡住。

“我是这厂的工人,为什么不能进去?缺勤谁负责?扣工资问你们要?”

“这个我们不管!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一鸣是百万红基积极分子。他们厂大部分人都是。工总人少,大都被压得不敢吭声,几个出头露面的被打得头破血流潜逃在外不敢上班了。一鸣不买账,提腿就往里进。立即被几个汉子捉住丢了出来,屁股砸在马路上半天爬不起。没办法,只好一拐一拐回家去。

媳妇黄桂花是相邻纺织厂工人,刚下班。见了他,面露喜色说:“回来啦?我正担心呢,怕你围在里边出不来。脚怎么啦?”

老妈李金凤已经在堂屋摆下晚饭。老头子路可森也是刚下班,坐在大位上双手撸撸面孔准备开吃。见老大回来,听两口子对话,懊恼地问:“怎么回事?”

“爹,你不知道,他们厂给工人总部围得跟铁桶一般,里边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人进不去。一鸣夜班上不成了!”媳妇说。后边一句话说得兴高采烈,显然丈夫夜班上不成使她高兴。

“为什么围?”路可森发怒问道,好像面对的是工总发言人。

“二癞子惹的祸!”妹妹路晨说。她和她的同学下午去过现场,大致知道缘由。恰在此时,小儿子路二鸣跨进家门。大儿媳就指老二:“让他说吧。为什么围?”

二鸣书包一掼,在桌旁坐下来说:“我们学院宣传队在535厂附近演出。535的鸡匪出来干扰,抢了我们的锣鼓二胡。我们的人追上去要夺回东西。他们逃入工厂,我们的人也就追了进去。鸡匪说我们冲击军用工厂,把人扣起来了。我们向工总求援。工总叫鸡匪放人,鸡匪不听,工总就调人过来围住535厂。”

“什么鸡匪鸡匪的!”老头子大怒,一巴掌向小儿子挥过来。二鸣本能地一躲,往后跌倒,两手撑地,肚皮朝天。

老头子在旧社会是从农村流浪入城市的乞儿,进皮革厂做学徒工,“苦大仇深”。学徒期满,境遇照例到该改善的时候了。适逢解放,路可森生来有革命的天赋,把学徒的苦处算在旧社会账上,很快入党,成为工人阶级先锋。后来调入石油化工厂。文革起,当然参加的是百万红基。大儿子一鸣继承乃父革命性,在535厂也是百万红基的积极分子。小儿子二鸣读了书,思想复杂些,参加的是二司。女儿路晨读中学,参加三司。大儿媳桂花,在纺织厂则是参加工总。一家子两派。只老妈没参加什么。二鸣平时鸡匪鸡匪的说顺了嘴,今天对着和尚骂秃贼,所以挨巴掌。

老妈过来拉起小儿子,顺手也轻轻地给一巴掌,数落道:“小子怎么说话来着呢?两个红基大爷摆在这里,还鸡匪鸡匪的乱说,不要命了?”

“冲击军用工厂还有理了?”老头子和一鸣同时怒斥。

“不是冲击!是追强盗!”二鸣抗辩说。

“谁是强盗?”要不是离得足够远,老头子又会巴掌挥过来。一鸣则上前一步,逼近弟弟。

老妈急步上前挡在两兄弟的中间,说:“要动手是不是?饭还没吃啊!撑的?我早说过,在家里不许分派!要还这样,我明天就不做饭了,你们各自到派去吃吧!”

媳妇桂花也上来拉开。两个女人费了一番唇舌,终于使两派同在桌边坐下来。吃着,老头子开导一鸣说:“该上班还是要上班。不要借口派斗干扰就停止抓革命促生产。吃好饭你还是去看看吧,不信就进不去!”

“爸,你不知道,我是要撞进厂去,可他们几个人捉住把我抛出来,墩在马路上,这会儿屁股还痛呢!”

“再去看看,再去看看!大门进不去的话,看围墙边是不是有空隙可以进去。或者,”老头子忽然得了主意,“叫这位二司的宣传队长带你进去嘛。大小也算个头不是?”转向小儿子,很凶地说:“跟你们那派说一声,送你哥进厂去上班!听到没有?”

“听到了。”二鸣说,“不过又何必呢?趁机休息一下不好吗?光明正大的理由,不算缺勤!”

媳妇桂花眼睛里好像热带雨林般雾气蒸腾。一个星期了,她白班一鸣夜班,两口子没机会说话。今夜正可以一会,不料公公却横里拦一脚!正要附和小叔子的反对意见,不料公公又一巴掌向二鸣挥过去,骂道:“你个懒汉胚子!能得一分便宜便是一分便宜,心里只装着自己,从不考虑国家。都这样,哪一天到共产主义?”

二鸣躲得快巴掌没打着,忙说:“好,好!哥愿意上班我带你进去,估计问题不大。不过,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你们都考虑好!”

桂花眼睛里满是话,却只有这句话蹦出来:“婆,你说吧!”

老婆子怯怯地向老头子望一眼,说:“老的话也,也有道理。小的,话说的,也对!”发觉老头子愤怒的目光正威严地向她压过来,赶忙投票:“就按你爸说的办吧!”

吃完饭,兄弟俩向厂走去。二鸣说:“哥,你真要进去?依我说,找个地方睡觉,睡到解围。我回去跟老头子说你进去了。对啦,就到你丈人家去,我叫嫂子回娘家看你。怎么样?”

“我不像你们二癞子专门耍滑头。毛主席说有的人一事当前先替自己打算再替别人打算。我是共产党员,你别跟我来出馊主意!”

二鸣与工总一些人认识。便找到一个头领,一道将一鸣送进工厂去。他不知道这一下是将哥哥送进死地。

                     5

535厂被围了三层。百万红基调人过来在附近马路集结,准备开打。却又有工人913的队伍开过来与红基对峙。厂里边钱海与诸葛昂忙着通电话,说食堂新鲜蔬菜没了,肉快没了,米面也不多了,再围下去没得吃了。第二天上午诸葛昂调了五卡车人,带着给养开进去。顾士钢决定不拦截,放进去了。放进去以后,却在前后门设了路障,摆了废钢材什么的,不让汽车开出来,别的车也甭想进去。到了第三天,钱海眼看又快没得吃,决定组织突围。召集小头目开会研究。一鸣正是小头目之一,他就提出,用推土机打前锋,把路障推开,后边紧跟着队伍开打。另一个小头目将这个方案补充得更加完美:推土机上焊一个喷射装置,向对方喷硫酸!钱海为这个方案叫好,当即叫人安装硫酸喷射装置,并组织突围的队伍。

下午,顾士钢由夏磊护卫着来到前线视察。刚好厂里百万红基推土机打前锋冲出来。工总的人围上去阻挡。推土机上除了司机之外,还坐着一个人:路一鸣!他踩脚下一个开关,立即就有液体向两边喷射。工总的人哭爹叫娘,身上脸上甚至眼睛上被硫酸烧得七歪八倒。逃开却又聚拢来,除了眼睛被喷着者外,其余伤者忍着疼痛向推土机涌上去要报仇。没被喷着的人也涌上去。却被推土机后边的红基竭力挡住。双方混战,皮破血流。

顾士钢当即现场指挥,调动两支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强兵打推土机后边的红基队伍,迫使他们退回厂去。这样就等于将对方阵头剪断。推土机以及少数跟着的人陷于重围。跟着的人皮破血流逃开去,司机以及那个踩开关的人路一鸣则逃不掉。被喷着的人恨死了,将硫酸喷手一鸣拽下来就踹,拳打脚踢刀砍。一鸣当即毙命于群脚之下。顾士钢想上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个被打死的将是司机了。已经被打得惨叫。顾士钢说声不好,与夏磊抢上去捉住司机就往外拽。鲜血淋漓的司机被工总头领和护卫拽出去,塞入吉普车。

“你开回去,叫医务室给他包扎伤口!”士钢吩咐道,“我这里再看看。”

然而话没说完就觉得脚下剧痛。一看,一块绿色玻璃瓶碎片嵌在脚底肉里边呢,血流洇洇!

“妈个巴子的,我也受伤了!得回去包扎一下!”他说,不得不上车。司机正要开车,忽然跳上来两个红卫兵,是北京来黄鹤串联的,住在工人总部宿舍。于是五个人回到工人总部所在的柴油机厂。俘虏伤员和顾士钢进入医务室处理伤口。

535厂这里继续围困。路一鸣的尸体躺在那里,血肉模糊加上许多脚印,惨不忍睹。众人围着,讨论怎样处理。有的说打电话叫火葬场来拉去。有一个人说,就丢回厂里还给他们算了。这意见得到多数人赞成,而且七嘴八舌讨论出更加有趣的办法。他们将尸体抬上那辆推土机,工总小队长张七爬上去发动,后转,开向敞开着的厂门。到了快进厂的时刻,张七跳下车,让无人驾驶的机器载着一鸣的尸体开进去。厂里的红基大惊,围上去跟着机器转。推土机像无头苍蝇那样转了一阵,撞着一个花坛停下来。

红基人悲愤,七嘴八舌提议将仓库里关押着的二癞子提出来打死。钱海怕担太大的冤仇,没答应。

晚上九点多钟,后门传来消息:又死了一个人。据说是535厂的工人,没事闲荡到门边。见门开着,气氛似乎正常,就走进去。一进门,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一颗子弹,就倒下了。

欲知后事演绎,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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