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腾 醉 (文革演义)第六十二回

第62回  红雷闻斗屁滚尿流  延冈逃绑一命呜呼

1

局机关虽然有人贴过纪红雷的大字报,也没曾撼动他一根毫毛,还是稳如泰山坐在他的局长宝座上。每天乘上海牌小汽车到局里晃一下,算上班。最近兼任百万红基参谋顾问组副组长,忙一些了。但隔三差五地,局里还是要去的。

然而,局机关造反的人撼不动纪红雷,并不等于他就平安无事了。属下还有好多单位呢。下属单位的人一般是不会冲击到上级机关首长的,除非有人挑拨、操纵。

现在,这个挑拨操纵的人来了,他就是叶公权,一个与纪红雷有杀家之仇的造反者。循环报应,其有与焉?

冶金工业局有一个下属单位的下属单位叫建筑机械厂,与局机关一墙之隔,开了一道小门往来。工总建机厂分部的头领李大眼,被叶公权叫到总部一个房间叽叽咕咕商量了一阵,一张瞄准纪红雷的弩机发动了。

上午纪红雷到百万红基参谋顾问组开了一个会,听取二司楼围困战的情况汇报,商议进程。纪红雷说,可以考虑使用大炮,“轰它个稀巴烂以后”用装甲车和冲锋枪进攻。“时间要抓紧!”他说。

开完会坐上他的小轿车到局,准备办一两小时的公。坐下,秘书泡了茶,他端起正要喝,就听到楼下人声。

李大眼是亲自守着,见纪红雷进楼,才启动程序的。第一步布置人守住大楼各个出口。第二步叫一拨人马将准备好的大字报带进局院子来贴,同时叫另一拨人布置会场。

红雷听到楼下人声热闹,朝秘书看一眼。秘书出去一会儿,回来报告说:“楼下来了一伙人贴大字报。隔壁建机厂的。”

“贴谁的大字报?”纪红雷原已完全放松身心摊在大扶手椅里,听此话陡然直起腰问。这是文革时期干部的通病:谈大字报色变。

“他们乱来,贴您的大字报!”

“写的什么?内容多吗?”

“当要寻找一个领导的毛病的时候,内容哪会少呢?”

“你择要紧的说一说!”

“其中有一张的题目是:纪——您的名字,不敢说——必须到建机厂来接受批判。”

红雷大惊,吩咐:“回家!叫司机!电话找百万红基建机厂头,叫来与这伙人干仗!”拿皮包起立,慌张中将那杯没来得及喝的龙井茶带翻了,大水在台面上泛滥成灾。也顾不得,挟起皮包就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从东楼梯口下到三楼,就听到底下有杂沓的脚步声上来。翻身往西楼梯口跑。探头一看,底下有人守着!知道还有一条不引人注意的消防梯,便转向那里去。可是,居然也有人守着!看来今天是布置严密,存心要抓他的了!一急,翻身就往楼顶去。楼顶上记得杂七杂八东西不少,也许有一个洞让他拱进去。果然,到了顶楼,就寻到一个旮旯小铁皮屋,躲进去关上门。这是勤杂工放用具杂物的地方,扫帚拖把痰盂缸污水桶什么的。也顾不得,往角落里几只尿桶后边拱进去,移动一片破竹席把自己遮住,大气不敢出。

李大眼带着人开到纪局长办公室,没见人。知道跑不掉,就从容地带人搜索。一层一层地搜到四楼,还没有。往通楼顶的口子看,不禁有些担心:会不会跑上楼顶啊?一急跳下去怎么办?

带人小心翼翼的上去,走了一圈,还是没见影子。走着,经过旮旯铁皮小屋的时候,顺手推门看了一下,也没什么。里边是杂七杂八的垃圾用物。

李大眼纳闷着,走到墙垛边往楼下看了一周遭,没见跳楼的迹象。那就好,肯定在这楼里的。这时有了小便意,遂走到小铁皮屋后边想尿一下。就见到从铁皮底下流出来一些水,似乎还冒着热汽。怎么回事?他奇怪道。

原来,纪红雷一方面是小便憋久了,一方面是吓着了,竟失禁。这一下就暴露了踪迹!

李大眼生疑,招手叫人过来,指铁皮屋说:“里边好好搜一下!”

两个人进去,东西一件件挪开,终于看到纪红雷!当把抖抖缩缩的局长拉起来时,人们看到他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纪局长,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请你参加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大会,听听我们的意见。”李大眼说。

纪局长终于被拥下楼,转小门进建机厂,到会场。那正是十年前纪红雷在这个厂当党委书记时,将叶无为揪上去批斗并打成右派的地方。那时的标语“把赵敢达的黑爪牙叶无为揪出来!”如今换成了“把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黑爪牙纪红雷揪出来!”

百万红基建机厂的头金箍龙上分站开会去了。副头金鑫带了人在鸿蒙大学轮值。秘书打电话找不到人,急得团团转。

纪红雷被李大眼手下的人扭着推上台,戴纸帽。底下会众交头接耳笑着交流自己的发现:“你看,裤子湿了一片!”“吓出尿来了?”

两个汉子将他摁成“喷气式”。这一喷气,纸帽掉了下来。另一个汉子从后面去揪他的头发,拽他的头,使之面孔仰起。这个喷气式加上仰头很不符合人体动力学结构,纪红雷受不了,趁势就跪了下去。

掉下的纸帽被重新捡起,戴上。群众呼口号,举拳头,发言。通常的批斗程序一步步走完。下面应当是会议结束,扭住纪红雷的手放开,批判者和被批判者各自回家。纪红雷的司机等在局大楼门口,准备执行本份工作。

然而程序的最后一步却是,李大眼宣布将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纪红雷隔离审查,继续接受群众批判!

扭住纪红雷的三个大汉把神情灰暗、满脸扭曲的老局长架下去,隐入会场后边的小门,不知去向。

2

司机探明情况开车就跑,去纪家报告:“局长今天回不了家啦!”

纪家一听傻了眼。纪母说:“那怎么好?老头子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怎么受得了?他们将他弄去关在什么地方呢?开完批判会还不放回家,这是没有道理的!用的药都没带!”

延玉延冈都在家。延玉的火气窜上来,说:“他们乱搞!我去找他们,决不许这样!无法无天了不是?”说着就上车子后排座,叫司机开车。延冈一屁股也坐上去,副驾座。

他们的妈妈拿两瓶药赶出来,说:“把药给带上!”

“不用带!”延玉说,“一定要他们放人!”不过还是接过来。

司机想起,说:“再带一条裤子,纪局长的裤子!”

纪妈愣了一下,纳闷着只好回屋里去送一条长裤出来。

司机发动汽车。延冈叫:“等等!”下车去,奔回屋里拿一把手枪佩在腰间。上车说:“不放人我崩了他们!”

叶公权带领的猛虎突击队早就在建机厂附近等着。当上海牌减速,要转弯进入建机厂时,一辆吉普车冲过来横在它的面前。司机急煞车,差点撞上。

延冈大骂:“他妈的!找死怎么?”这时就有二辆轿车,黑色东风牌和红色长征牌,从左右两面开过来把上海牌夹住,跳下四条大汉,拉开车门,捉住纪延玉姐弟俩往外拽。延冈要掏枪,叶公权铁箝般抓住他的手,把枪缴了过去。

延玉被塞入红色长征,延冈黑色东风。延玉大叫,嘴巴立即被填进去一条臭手绢。黑色东风在前,红色长征跟上去,吉普车殿后,三车延长而去。上海牌愣在那里。

姐弟二人眼睛都被蒙上黑布巾,什么也看不见。手腕被绳子缚住。延玉坐在红色长征牌后排座的中间,左右两个男人夹住。延冈在最前面那一辆,黑色东风。绑架者匆忙中,也是没有经验,没把他夹在中间,而是先将他塞上车,然后两个男人上来,让他坐在靠那边车门的位置。上车以后,也没调过来。这就给了延冈逃跑的可能。延冈墨漆黑中,脑子里在急剧运转。他试了试手腕上的绳结,有松动的余地,就开始悄悄地扭动,企图解开绳子。

车子呼呼开了半个多小时,进入戒备森严的考古学院,在有坑道入口的4号楼前停下。此时延冈刚好解脱绳子。扯下眼布,开门就跑。慌不择路,却正好是朝大门去的方向。

坐在后边吉普车的叶公权下车,看到前车窜出一个人没命奔逃,虽夜幕昏暗,知道是纪延冈。便抄起一根木棒追上去。

两人速度差不多。后边两条汉子也追上来,却都没有前头两人快。追了一段,延冈看到大门,却是关着的。一顿挫,就转向围墙去,打算跳墙。这一顿挫,就缩短了与追者的距离。到了围墙根,延冈往上一蹿。恰好叶公权赶到,木棒一扫,打在延冈腿上。延冈跌下。公权出于惯性又一扫,这一回是打在天灵盖上。延冈像一只猎物抽搐几下,不动了。

叶公权吩咐手下:“叫医务上的人来看一下,能救则救。救不过挖个坑就地掩埋!”

叶公权回到下车处。车已开走,两个手下等在那里。三个人一起进入大楼里边一个房间。纪延玉被绑得像一只棕子,嘴巴仍然塞着,眼睛仍然蒙着。门里门外立了十几个猛虎突击队员。公权叫留下三个人,其余的去食堂吃饭。

吃了饭回来。留下的三个人也去吃了。这时顾士钢、谢雄开车赶来,杨任重也到,三人与在大楼门口迎接的叶公权握了手。

“还算顺利!”顾士钢说。

“死了一个。逃跑,失手打死的。”叶公权讲了经过。

“死了就死了吧。有一个活的就行!”谢雄说。

于是进入大楼,到房间看延玉。延玉塞着的嘴巴发出唔唔的声音。顾士钢给她将手巾从嘴巴拉出来。“纪姑娘,得罪了!”他说。

“你们是谁?造反派?居然干出这种卑鄙无耻的勾当!绑架!你们想干什么?”延玉又喊又叫,声嘶力竭。

“卑鄙无耻的勾当不只是我们干吧?”叶公权说,声调里边带着寒气。

“纪姑娘,目前的斗争情况你晓得。”顾士钢平静地说,“百万红基屠杀了多少人你晓得。真正是你死我活的阶段。现在二司被围得跟铁桶一般,一旦陷落,又得多少人身首异处!所以,我们请你来是想借用你的影响力,帮助二司解围!”

“我有什么影响力?做梦去吧!解围?别想!”延玉还是声嘶力竭地又喊又挣扎,然后问:“我弟弟呢?”

“你跟你弟弟现在不能见面!”叶公权说。

谢雄与二位头领交换了一下目光,说:“走吧!”向几个汉子使了眼色。汉子便重新给延玉堵上嘴巴,架起她,下地下室,进入坑道。延玉拼命挣扎,但怎挣得过几个彪形大汉的强力制箝?

郭方雨、蒙曼和几个女生在洞口迎接。二司已安排一个房间,四张小床。一张是纪延玉睡的,三张是女看守睡的。门口放一把椅子,24小时有人值班。当下几个大汉将延玉弄到她的床位上,交给蒙曼,出去了。

蒙曼亲解其缚,去其蒙眼巾和塞口巾。延玉吐口水揉眼睛,看到围着她的是几个女二癞,其中有她认得的二司那个有名的母夜叉,不禁火从心头起,腾的起立往门口跑。却被蒙曼一把抱住。

蒙曼强有力的手臂抱女人时有一种像墨润秋似的魅力,使人晕眩。而此时纪延玉已经筋疲力尽,顺势便倒在蒙曼怀里。蒙曼将她抱回床位,轻轻放下。延玉闭上眼睛,喘息着。蒙曼给她盖上被子。

延玉喘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恨恨地看了蒙曼一眼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鸿蒙大学地物大楼,二司司令部。”

 “你就是鸿蒙二司那个有名的孙二娘不是?不会是要将我做成人肉馒头吧?”延玉又问。

蒙曼笑了起来,说:“哪里的话!除非你们百万红基一直围下去,弄得我们实在没有吃的了。”

“那么你们将老娘弄到这儿来做什么?”

“那是他们男人的事。”蒙曼笑笑。有意逗逗她,缓和气氛。

“男人的事?”延玉看看环立的女生,“你们这儿不缺女人啊!”

“我们司令想死你了,逮你做压寨夫人!”蒙曼又笑。

“胡扯淡!”延玉骂道。

                         3

李大眼亲见纪红雷的儿子女儿被三辆汽车劫走的场面,知道任务已经完成,便走进看守局长的房间,说:“纪局长,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让你回家去过夜比较好。明天你再到这儿来继续接受批判吧!”把提包还给他。

纪红雷拿起皮包摇摇晃晃的走出去,通过那个连通的门,到了局的主楼下面,便看见司机小李六神无主的在那里走过来走过去。发生的事太新鲜了,小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恢复自由的局长,就去把小车开过来,打开车门。纪红雷条件反射似的就上车。上了车,开出局门,小李才开口报告:公子和小姐被不明来历的三辆车劫走了!

纪红雷一听,犹如刚刚从失足陷入的洞里爬出来,又一脚踏空,掉下百丈悬崖。半天说不出话,接着才陆陆续续问小李一些细节。

红雷的太太从窗口看到车子回来,车窗看到丈夫的影子,一喜,想道:还是年轻人有办法,这么快就把老头子弄回来了!急忙迎出去,搀住正从车里往外钻的丈夫的手,扶他下车。接着又伸出手去想搀钻出来的延冈延玉,不料没那个迹象。俯身往车里一看,竟是空的!大惊失色,问:“老头子啊,他们两换一了?”

“什么两换一?”老头子说,一边颤抖着往屋里走。

太太赶上去搀扶他,“是不是建机厂造反派将玉儿冈儿留下,换你出来了?”她问道。

“差不多吧。”纪红雷说,声音含糊不清。脑子乱哄哄,应付着。一瘸一拐先进卫生间,叫拿裤子来换。忙了好大一会儿,喘息着从卫生间出来,将自己摔在长沙发的一头,闭上眼睛,脸色惨白。红雷太急忙给他脱鞋,抱起双脚挪到沙发上使之平躺。揉了几下他的胸口,急忙去拿药拿开水。

纪红雷吃药喝水毕,缓过一口气,跟老婆子说:“快打电话叫延安回来!立即就打,立即就回!”

红雷太此时才开始感到问题严重,不敢耽搁,打通省委的电话,接的正是儿子纪延安。“安儿啊,立即回来,十万火急!”

“怎么回事?妈,你先说个大概,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得你爸说!”

纪红雷举个手势,老婆将话筒给他。这位老革命此时竟然完全没了以往镇定从容的风范,话筒捏在手里说不出话,只嘴巴扁扁的似乎要哭。虽然还不知道延冈已经一命呜呼,但父子之间似乎有灵魂上的感应,莫明其妙地有了撕心裂肺的悲伤。嘴巴扁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说:“延安啊,你弟你妹没了啊!”

一听这话,太太像被人砸了脑袋,两眼发直上翻,就晕了过去。

“快来救你妈!”红雷对着听筒喊。

忽然又明白自己说话有失分寸,全都言过其实,搞乱了。急忙说:“不!延安,你听我说!我——”

然而那头也差点晕过去,已经挂了电话。延安钻进汽车就往家赶。进门,老妈已经醒过来,哭天抹泪。老革命喝斥道:“别哭!我说错了的。不是没了,人还在的,只是被人绑走了!”

延安毕竟冷静些,问:“爸,被谁绑走了?”

“谁绑走我怎么知道?总跟造反派脱不了干系!”红雷一提起造反派咬牙切齿,“妈的,老子哪一天将他们吃了,骨头都不吐!”

“小李有没看到绑架者?认不认得他们?”延安问。

“小李看见人了,没有认得的。你现在是要打电话给各个造反派总部询问,看看在谁手里,什么动机,什么条件,然后营救!”

红雷详细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延安判断跟工总建机厂有关。

李大眼在分部值勤。接到纪延安电话,心里直乐,却说:“这个事我们不知道,跟我们没有关系。但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很难过。我会帮忙打听的。一有消息立即告诉你。”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工人总部。顾士钢接的电话,他说:“据我所知,你弟妹是在二司手里,就是被百万红基重重围困的鸿蒙大学那座楼里边。”

“不可能吧?那座楼被围得铁桶一般,怎么可能送进去呢?”

“不知道怎么抓进去的。他们鬼点子多得很。也许百万红基的围困有漏洞,打瞌睡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二司问问看,你弟妹是否在里边。幸亏百万到目前为止还手下留情,没割断电话线。”

延安感到困惑,说:“他们为什么绑架我弟妹呢?”

“这你应当想得明白。他们想与你弟妹共存亡。”

延安与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围城里边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杨任重。他说:“没错,你的弟妹是在我们这里。要不要叫你妹听电话?你等一会儿,我叫人去请。”

蒙曼跟延玉说:“你爸爸妈妈不知道你的下落,一定非常着急。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延玉觉得也是,疑惑地看蒙曼一眼。这时恰好杨任重派人来请,说她哥哥来电话。延玉遂起身,在蒙曼的陪同下到了司令部,接过听筒。

“哥!”延玉轻声喊。

但那头听筒贴耳朵等着的已经是妈妈。“玉儿呀!”听筒里传过来妈妈的哭声。延玉一愣,连妈都忘记叫了,只低低的哽咽,声音由小到大,终于成了嚎啕大哭。电话两端母女哭成一团。

纪母终于稍止住哭,问道:“你弟呢?”

延玉转脸向蒙曼投去火辣辣问询的目光,顿了一下,回答道:“弟弟还好。妈,爸怎么样?还被他们关着吗?”

“你爸放回来了。在我旁边躺着呢,一会儿让他跟你说话。现在我最放不下心的是你弟弟,他究竟怎么样?”

延玉手掩听筒,跟杨任重吼道:“快去叫我弟弟来听电话!”手放开,又对着听筒说:“妈,你不要着急,一切会过去的。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身体,别急坏了!”延玉为了安妈妈的心,决定先扯个谎,“弟弟我刚才见过,没事的,妈不要担心。”

纪红雷从老伴手里接过听筒,说:“我就不说什么了。知道你们姐弟没事就好。我和你哥会想办法的。”延玉听到爸爸的声音,只是哭,喊了一声爸,什么也说不出。

杨任重轻轻地从延玉手里拿过听筒,对着说:“纪局长,我是二司司令杨任重,想必您知道我的。十分抱歉,得罪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将您的千金和公子请到这儿来与我们共患难,想必您能理解。希望能借助您的威望给百万红基方面打个招呼,别围得太紧了。切不可以断水断电,不然连您儿女也没吃没喝。最好还能让我们的车子出去买些吃的来。”

红雷满腔的仇恨变成了激光,通过电话线射了过去,以致于那头的杨任重打了个寒噤。但他红雷是个革命策略家,知道此时必须使用外交语言,便说:“我理解。你们革命小将嘛,为了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即使做出一些过分的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们,但前提是,要保障我的儿子和女儿的安全!”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像爱护国宝大熊猫一样爱护您的千金女儿和万金儿子的!”

杨任重赶紧挂上电话,怕说下去对方提出要儿子听电话。

纪红雷对老婆和长子说:“没事!暂时押在他们那里,谅不敢怎么样。要是敢怎么样,我叫红基用大炮轰他们,轰它个稀巴烂!他们为了避免稀巴烂,决不敢怎么样。所以玉儿冈儿目前是安全的,不至于怎么样。”

这么个解释,大家就放松下来。红雷开始抽水烟筒。抽着,却又烦恼起来,说:“问题是,这么一来,我们暂时也不敢将他们怎么样了!总要先将儿子女儿救出来,才能怎么样他们!”

“爸,您看有什么办法营救吗?”

红雷皱着眉头吸了几口水烟,没说话。又咕嘟咕噜吸了几口,才说:“强攻是不行的。最好能抓住他们什么人物,谈判,交换!”

突然想起的这个主意让他兴奋起来。的确是一条营救之路!

然而深思下去却又困惑了:抓什么样的人物能够让对方愿意交换呢?别的学校二司总部的头领?恐怕不行,杨任重不会为了手下哪一个小头目而将到手的重要人质交换,除非那小头目刚好是他同胞兄弟。

筹码最重的是子女。最好能抓到杨任重的孩子,或二司其它头目的孩子。可是,这些人本身都还是孩子呢,哪会有孩子?

吃过晚饭,红雷太想起没跟小儿子直接通话,到底不放心。延安又往二司打电话,想让弟弟与妈妈通话。却拨不通。好不容易拨通了,对方却没有人接。再打,有人接了,却只是值班员,不是头领。值班员说,他不了解情况。延安叫他去找头领。去了半天,一直没回话,似乎连值班员也失踪了。

    以二换一差不多,儿女陷身造反窝。

    电话只闻爱女哭,未知儿子见阎罗!

欲知后事演绎,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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