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腾 醉 (文革演义)第八十二回

第82回  沈基兰吃人还被吃  李红遇访友险遭殃

1

红遇脑子虽然有毛泽东思想武装,还是被血的神话搅得吓虚虚的,跨了两三下才上得车。汗涔涔骑着,转入一条山道。两旁是陡崖和密林。由于一路上见闻都是恐怖故事,此时不免胆寒,仿佛有剪径的李鬼暗中盯他。

提心吊胆的终于走完山道,骑上绿油油田野中一条机耕路,不久到了终点站李家村。沈基兰跟随叔叔婶娘住村边一所黄泥小院。

那是地主李闯原屋被没收以后,农会另外分给他的三间并列半截砖半截泥茅草盖顶的残破小屋。闯毙,沈二明入赘孙慧娘以后,逐步将屋子修造成两房一厅像模像样的瓦屋,侧旁糊起一个附属厨房。圈以黄泥围墙,墙内种竹。如今竹已成林,倒也是个绿凉屋暖的农家。二明慧娘夫妇没有生育,视基兰如同己出。红遇暑假回乡时必来看基兰,起初是当天往返。后来,有时就睡厅中过夜。厅的左邻是基兰的房间,两人秋毫无犯。如果生活按照常轨前行,待李红遇毕业有了工作以后,会与基兰结婚,二明慧娘夫妇也就有了女婿外孙,享受天伦之乐。

不料起了事变。沈基兰的确是那个杀了婶娘,取了六付人鞭泡酒喝的民兵女班长。梅塘墟饭店师徒说的事迹没错,虽然道不出名字。人家问她,你怎么下得了手呢,她的回答是“我要革命!”连细节都没传错。现在只基兰住这屋里,叔叔沈二明由于愤恨和无奈,已经往别处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人伦惨剧呢?

问题出在转基因上。人有肉身基因,同时有文化基因。中国人的文化基因原是儒佛道,仁义礼智信,慈悲为怀因果报应,敬天地畏鬼神什么的。基兰出生以后,中国文化开始转基因。全新的文化基因塞满了她那本来就不大的脑袋。而有关外界的信息和别的学派的信息都被隔绝。这就如同给一个孩子长年喂食红萝卜,别样东西不给他吃;同时将他拘禁在一间屋子里。如此偏食和受拘禁成长起来的孩子能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么?高考落第以后,也曾再考,还是没考上,只好在落后闭塞的乡村将日子过下去。乡村单调乏味的生活过久了生厌生闷。体内则性欲躁动。躁动而压抑之。渐渐积聚、转化成一股内心畸形的、破坏性的能量。恰逢阶级斗争理论步步升级,在崇高理想的感召下大家都上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列狂奔的火车,所有的人都脑袋发热眼睛发红,爱憎分明你死我活。恰恰这时,基兰被光荣地推举为民兵班长,觉得更加应该起带头作用。遂大义灭亲把地主婆婶娘捉来杀了。婶娘的肝脏取回来一炒,原准备与叔叔一道下酒,不料叔叔只说了声“你这只母狗要遭报应的!”恨恨的不知何往了。性压抑转换成的破坏能量和阶级斗争理论相结合,使基兰变成了一只野兽,连肉身也转基因,眼露凶光,牙齿变长变尖。她找来一瓶白酒,独酌独饮吃了那盘炒肝。杀风日盛,她又先后吃了三付人肝。听说人鞭最补,又收集了六付人鞭泡酒喝。

然而一些旧基因残片还在,夜深之时不免回想婶娘对她的温情照顾,开始怀疑自己的革命行动有没问题。

睡不着,听收音机。调着旋钮,忽然听到清晰的汉语:“这是基督广播电台,主耶稣关注迷途的羔羊……”

才一句话就被轰隆隆的噪音覆盖,那是专业干扰电波。以往在调谐波段的时候也经常会听到“敌台”,轰隆隆,有一句没一句的。纪兰非常自觉,立即转开,不去听它。一方面是革命觉悟,自觉抵制;一方面,那轰隆隆有一句没一句也确实叫人不舒服。然而,在杀了婶娘以后,革命意志有所衰退,对原来的世界观有点拿不准,忽然看到另一个世界朝她透来一缕亮光,竟想要听敌台了。她耐心地微调着,从轰隆隆中捡拾听得清的词语,如同在海滩上捡拾贝壳一般。终于给她听出了一些意思。后来又轰隆隆听美国之音,英国BBC。捡来的贝壳放到一起,竟逐渐地呈现出一个不同于她以往认识的新世界。她的思想开始混乱。

不混乱还好些,革命大道走到底能使人意气风发,而且根据她的表现,有可能入党,捞个县革委副主任当当。却因为思想开始混乱,表现就欠佳了。集队喊口令、带领手下女兵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统帅永远健康的时候再没有从前的神气活现声音宏亮。带领齐颂毛主席语录的时候,腔调也不带劲。所选语录条再非“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等杀气腾腾的一类,而是“对任何事情都要问一个为什么,绝对不应盲从,绝对不应提倡奴隶主义”等莫明其妙的一类。甚至心不在焉,多次出错。

“我们的班长怎么啦?”姑娘媳妇们开始私下议论。

基兰的精神继续出问题。与大家一块的时候走神。有一天眼睛对着无物,竟自言自语的说:“我是不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呢?”

这语言大家都很陌生。副班长感到蹊跷,汇报给政治教导员。教导员严重注意,问:“她家里有没收音机?我估计是偷听敌台了!否则不会有这个话。那是帝国主义给人民吃的鸦片,宗教语言!与我们争夺下一代,搞和平演变!”

教导员将情况及处理意见向上级汇报,撤去沈基兰民兵班长的职务,抓起来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要她交代收听敌台的问题。基兰忽然悟到这是立到专政对象的行列去了,也就是立到被吃的行列去了,浑身的肉颤抖起来。

正是在这时李红遇找上门来的。红遇见到门锁着,不禁纳闷。想找个人打听,回头就见两个汉子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找谁?”

“找沈基兰。请问她家的门为什么锁着呢?人去哪儿了?”

“你跟她什么关系?好,跟我们来!”

2

这两个汉子,一个是村委会主任,一个是民兵排长。吃人已经吃出瘾来。但村里的四类分子及其家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从乡一级的批斗大会中有时分点肉来,定量供应一般,不能畅意。于是有了寻找人肉资源的需要。近来路卡上抓了两个人,都是没有路条,答话又含混不清的。暂时关在一间屋子里,准备适当时候开吃。运气真好,无意间又抓到偷听敌台分子沈基兰的朋友,这个形迹可疑的人!且年纪轻,肉厚皮嫩!

两人走前面,李红遇推自行车跟后面。这时应当调过车头骑上逃窜的,竟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糊里糊涂的只跟着走。进了村委会,两个汉子把脸一抹就将红遇扭住,推入一个房间锁起来。红遇叫着问着抗议着。这是村委会里边一个套间,一门一窗对着外间办公室,另有一窗对着村巷。窗子齐胸高,有铁棂阻隔。内外可以互视对话。

扭他的人及办公室里原有的人不管李红遇的叫喊抗议,管自忙自己的事。一会儿都出门走了,办公室没人。红遇也累了,只好停喊。回头看,房里还关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光景,身材偏胖,蓝黑中山装。一个五十岁开外,土衣土裤,黑瘦似铁。

“您二位是——?”红遇试探着问。

那土衣土裤黑瘦似铁的早期老者比划着叽里咕噜向红遇说话,语调尖而急,红遇一句也听不懂。中年晚期的汉子则一个劲地叹气,一会儿才说:“我电力局出来查线路的。线路工。他们说我没证件,像个冒牌逃亡的富农。就扣住我了。现在到处在吃人,扣我时一个民兵欢天喜地说今天抓到一个肥的,你想想这不是要吃我么?嗨,往时我都将工作证带身边的,怎的偏偏昨天就没带着呢?嗨!啊!”

这一说李红遇就紧张了,明白自己也被关到食材笼子里边。这时,朝外的那扇窗子前出现了一个黑皮黑衣白发老婆子和两个干瘦老头子,三个人巴着窗棂往里张望。红遇仿佛觉得他们就是在国清镇看到的吸食脑髓者和挖眼者。只听老头子指指点点说:“那个肥。那个太瘦。那个年轻。”红遇想起刘大叔的话,吃红了眼时,出次把差错也不是不可能!眼睛一黑,就瘫坐地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间办公室又有人的声音。一会儿,门开了,进来三个人。两个就是先前扭住红遇的村委会主任和民兵排长,另一个方正白脸,大腹,年纪稍长,不知何身份。三个人进来看俘虏。方正白脸年纪较长的走过去在早期老者身上捏了捏,说:“这个太瘦,一点肉都没有。放了吧。”

“是!”村委会主任恭敬说。回头对民兵排长说:“有什么东西还给他,叫他走!”

早期老者张着嘴巴呆立在那里。民兵排长踹他一脚,说:“走啊,回家去。还立着做什么?”

老者这时才回过神来,趴下磕头,叽里咕噜大约是谢恩。爬起来兔子般窜出逃命去了。

方正脸扫了一眼剩下的两俘虏,转身走,一边对村委会主任和民兵排长说,“张书记指示,各路卡查扣住的嫌疑人都要集中到县,不准擅自处理。”

李红遇急忙抓住申诉机会,从地上爬起来说:“三位领导同志,我要申诉!我要申诉!三位领导!”

三位领导同志显然都听到李红遇的喊叫,却没理他。锁了门,向外走,消失不见了。红遇哭喊撞门,无济于事。

一会儿有人从窗棂递进来两盒稀饭和两只烤红薯。窗棂有一个横空格,恰好用来递物。红遇惊急交加,没有食欲,直至夜深才将凉了的稀饭喝掉。

3

第二日早饭虽有送来,红遇却难以下咽。就有民兵进来,将两人五花大绑。红遇挣扎着喊着不服绑。民兵掴了他一巴掌,往他嘴里塞一条臭手绢,才制服了他。电力局职工倒不怎么反抗,只一味嗳声叹气。两人被扔到一辆拖拉机车斗上,像扔两只大粽子般。四个民兵也上了车斗,卟卟卟颠簸了半个钟头,终于进入武宣县城。

停车,就有人围上来看。电力局职工命不该绝,围观的人中有认得他的,说:这不是我们局的线路工老某么?犯什么事给绑起来了?押车的民兵队长说他没任何证件,我们判定是逃亡地主。既然你认出来,那就放了吧!

民兵队长就来松绑,却解的是李红遇的绳子。红遇知道把他当成电力局的了,心不禁狂跳。那电力局工人和他的熟人却叫起来,说你解错了解错了!民兵队长急忙重新将红遇綑好。红遇嘴巴塞着,只呜呜叫。

放走电力局职工,拖拉机继续开。开到县第一中学。进校门,红遇注意到墙根有砖块支瓦片的临时结构,以及散开的许多砖块瓦片,明白那是在国清镇桥头榕树下见过的土炊具,做“瓦烙人肉片”用的。不禁颤栗,仿佛自己的肉已经在瓦片上兹兹作响。拖拉机停下,有民兵出来迎接,将俘虏扛进教室,解了绑。李红遇将嘴巴的臭手绢拉出来,到墙角落吐了一阵口水。张眼一看,教室里关押着二十多人,个个脸色惨不忍睹。教室的窗口都是有铁棂的,门锁着。窗外民兵端着枪棒来回走动。

教室面对操场。操场一端搭起由二十张课桌拼起的批斗台子。已经聚集不少学生和群众。台子上方拉着两条横幅。离得远,红遇竭力辨认,才看出一条写着“打倒叛徒黄家凭!”另一条写着“打倒偷听敌台分子沈基兰!”

红遇吓一跳:原来女朋友在这儿啊!偷听敌台啊!

操场会众越聚越多,批斗会开始。主持人是这所中学的革委副主任谢东。叛徒黄家凭是副校长。远远地,又有会众挡着,红遇看不到台上。只听主持人叫“将叛徒黄家凭揪上来!”立即就有学生民兵进入李红遇所在的这间教室,将一个面无血色的中年晚期的先生抬出去丢到台上。谢东讲话:此人早期投机革命,曾任游击队桂支18大队大队长,解放后任苍梧县副县长;怎么查出叛徒问题,调本校任职后又怎样实行资产阶级教育路线。说了一大堆。就有群众和学生上台去发言声讨,拳打脚踢。三两下打倒,扛下台来。人们涌上去乱哄哄围着。

李红遇盯着乱哄哄的众人的后背。他明白,那是在屠宰黄家凭副校长,在分肉,在挖心肝。可能外围还有挖眼吸脑髓的等在那里。

下半场是县委宣传干事黄佩农主持,叫把偷听敌台分子沈基兰揪出来。就见民兵从另一间教室拖出一个女人,李红遇的初恋朋友沈基兰。手绢塞着嘴巴,呜呜叫。拖上台去。黄佩农讲说,意识形态领域的阶级斗争更加惊心动魄,居然有人偷听帝国主义的异端邪说,充当纸老虎和平演变的马前卒。讲了一通,群众上去发言,拳打脚踢,乱哄哄拖下来围着。李红遇见了这个情景,惊悲交集,加以粒米未进身体虚脱,就晕了过去。

醒来,已见校园各处烟雾腾腾,显然那是中学生们在制作“瓦烙人肉片”。他的初恋情人沈基兰已变成焦肉味向他飘过来。悲伤加上恐惧,天旋地黑又晕了过去。

4

再次醒来已经太阳西斜。恰好管理者送来稀粥咸菜,红遇饥渴的本能战胜悲伤恐惧,决定进食。

吃着,就见一个人出现在窗外,向里张望。正是那位主持批斗黄家凭的副主任谢东。红遇忽然觉得这张面孔见过。紧急搜索数据库。原来是,谢东那时作为武宣中学的年轻教师,带领几个学生到黄鹤市去串联过。其间去鸿蒙大学看大字报,并拜访了鸿大遵义红卫兵总部。李红遇接待了他们。说起同是广西人,倍感亲切。后来,谢东与几个人,又去设了“广西联指驻鹤联络站”,与三司副司令李红遇又有几次接触,得过红遇一些照应。联指与黄鹤三司、百万红基属同一性质,派性阶级感情深厚。

红遇如同淹于大海忽然见到一块救命木板,急忙奔跌过去喊道:“您好!老,老,老”一时想不起名字,老不出来。将碗放地上,爬起作揖。想起作揖不现代,又改为敬军礼。急口结舌,连说带比划,“您的,联指驻鹤联络站的有?我的认得?黄鹤三司的,副司令我,李红遇,您的记得?联指的,百万红基的,一家的咱们!”

最初一瞬谢东如堕五里雾中。事过经年,红遇近日奔波饥饿满脸涂乌,已经不大认得出来。幸好下巴那颗痣与毛主席的太像了,谢东在黄鹤看到时留下很深的印象。此时终于由那颗痣而认出李红遇,想起串联、驻联络站那些事,想起与这位同乡异地同派的情谊,不禁惊叫:“是你吗?黄鹤三司头?怎么一回事?”

“快救救我!”李红遇喊。

谢东急忙叫人开门,将李红遇牵出来往办公室去,连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连请“坐下坐下!”

红遇知道已捡回一条命,兴奋得坐下又蹦起,蹦起又坐下。“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他说,“要不然我说都没地方说!”

“是的是的!”谢东说,“要不是碰到我,你就危险了。屋里关的人,几天内都会被吃光!一般是先吃肥的,年纪轻的,再吃瘦的老的。你的排名肯定靠前!请问你是怎样落到这地步的?——路卡上抓你?没有路条?”

“有路条。我是昨天来宁远乡李家村看一个朋友。朋友大门锁着。碰到两个人,我问讯。那两个人把我带到村委会,二话不说就锁进一个黑房间,今天解到这里!真TMD不讲理!”

谢东安排李红遇洗澡,找一套干净衣服给他换上。当李红遇一身光洁重新来到办公室时,桌上已经摆好酒菜。谢东家不在县城,今天值班,吃睡都在办公室凑合。酒菜米饭是到街上小饭馆买的。谢东这人重感情讲义气,既救人又倾囊相待。

两人对坐吃喝。红遇端酒起立致敬:“救命之恩永世不忘!但愿今后有用到兄弟处,红遇当肝脑涂地竭诚相报!”

“今日奇遇也是难得!有这个相帮的机会我也高兴!”谢东兴高采烈举杯说,“来,咱哥俩喝!只是客地简陋,没什么吃的。除了小饭馆这买的几样,还有这一碟是学生们送来的野味,你没吃过。来,尝尝!”谢东筷指一碟焦红带血的玩意儿。

红遇眼睛睁得蛤蟆般大,盯着。那有可能是沈基兰的肉!不禁悲从中来,泪水眼中打滚。谢东见状大惊,问:“怎么啦?你看出这不是野味?——你是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者?”

“没什么。”红遇掩饰道,赶忙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是想起在学校下乡搞四清时,有一次忆苦思甜……”

红遇没有说忆苦思甜与这碟“野味”有怎么样的联想。他是胡扯,说不下去。谢东也只好大而化之,劝酒再不劝菜。

红遇劫后余生,悲喜交集。谢东想起在黄鹤办联络站的那些日子,也感慨良多。两人开怀畅饮,边喝边谈,直至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于办公室中。

第二日醒来,红遇盘算回家之路。自行车原是停在李家村委会门外,既然主人都被如此对待,自行车不可能竟无恙了。李红遇也决不敢回去寻。还好的是,藏在贴身裤袋中的学生证和路条以及二十元人民币还在。李家村人盯着的是他身上的肉,不是他身上的钱物,所以没有搜身。

谢东想起学校后院堆着扫四旧时的战利品,一些没人要的破家什。便和红遇一起去看,发现有三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都不能用。两人想出办法,找来工具,将三辆车拆而又拼,竟拼出一辆能用的自行车来!红遇千恩万谢,骑起就跑。一路上整车咔咔咔响个不停,只有那个铃响不了。终于给他面无人色地逃回献忠镇。

在家蒙头睡了一个星期,就接到鸿大革委会发来限期返校的通知。心里有些发毛,担心掌了权的造反派会将他这个三司副司令拉上台去批斗,像解放初期斗地主那样。然而,这个发毛比起去李家村的恐怖之旅,实在是太小儿科了。所以,他当夜就收拾行装,买火车票,翌日即踏上回校之路。

背着行囊从家出来,往火车站去,迎头碰到刘大叔。大叔说:“嗨,小子啊,去哪儿呢?”

“回黄鹤去!”

“好,好,好!”大叔笑呵呵说,“早该回去!身上的肉没少一块吧?”

红遇也笑,说:“没少!不过,想起你说的出次把差错也不是不可能的话,我身上的肉就有些发抖!”

欲知后事演绎,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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