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腾 醉 (文革演义)第六十回

第60回  厮杀阵前群猫齐叫  鬼子山后慈母中弹

                       1

攻陷水运学院以后,百万红基作了战役总结。其中对遭遇不明飞掷物哭笑歌舞的事极为震惊。

楼陷时,有跳楼的,也有投降的。原准备将这些投降的格杀勿论,但参谋顾问组传来意见,叫勿杀俘虏,审出飞掷物的实情。于是百万红基增设了一个机构叫俘虏管理所。

管理所所长也是个退休军官,原某团政委,叫程有道,绰号大嘴,很会做政治思想工作的。他就先组织俘虏们学习毛泽东著作,讲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历史发展规律,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等等。不愧是“革命三大法宝”,造反者们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会”上相继发言:造反并不总是有理,毛主席也说过意思相反的话;造反有个前提,就是有利于加强无产阶级专政等等。

与此同时,开始审讯。一手软,一手硬。令程大嘴失望的是,二癞子也不明飞掷物的来历。“只看见余定兴和戴春节从房间里搬出一个纸箱,就是那些玻璃手雷。至于怎么来的就不知道了。”

余定兴已经跳楼,当时没死,被红基补上一矛,“去见马克思”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戴春节。那正是在押之人,程所长想起来了,心里一喜,问道:“记得有个老奶奶到楼下呼唤孙子,那孙子的名字是不是就叫戴春节?”

“是的,就是他!”

于是政委重点审讯戴春节。失望的是:戴春节也不知道。

程大嘴便命人去将他奶奶弄来劝供。奶奶已经病倒,是担架抬着来的。春节一见大恸,扑上去,祖孙抱头痛哭。奶奶说:“春节,你知道什么就供了吧,跟我回家!”

“奶奶,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

“大刑侍候!”程大嘴命令道。

就有两个大汉上来,将祖孙两个分开,将春节拖往隔壁去。传来戴春节的惨叫声,老奶奶就晕过去。大嘴做了个手势,立即出来两个白大褂,将担架推出去,施行抢救。政委注意政治影响,事先准备了医护人员的,别让老人死在百万红基的地方。

凡在革命电影上见过的刑具,红基都用上了。那些刑讯方法,其实有的是艺术家的想象,红基倒把想象变成了现实。

然而再审也不知其所以然。中鼎工学院把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

程大嘴严刑拷打了去运武器的司机。司机说,只记得汽车按要求开到了一处山道,就有几个人抱一些箱子装上来。

程大嘴带了几个人,押着司机去看了上箱子的地方,又搜索其附近地区,还是一无所获。

                         2

倒是三司有点眉目。他们自从获悉白慕红被二司奉若上宾之后,又听说造反派有了化学武器,就隐隐约约有点联想:这个化学女专家可能参与其中。上次搜捕白慕红落空,已经十分恼火。现在既然有了新的疑窦,他们就发狠,一定要抓到白慕红!

也不想将猜度向参谋顾问组汇报,决定自己先采取行动,独取奇功。于是谋划,由宋健、林博源带队,四男三女,向广州进发。

到达广州,先到中山大学住下。宋健有一个叫黄仁的高中同学在该校,还是中大保守派的头。黄仁给他们七人安排了住处。

第二天,七人按图索骥找到白慕红的家。先在附近埋伏观察,打算若发现白慕红,即行绑架,塞上嘴巴蒙上眼睛,施以蒙汗药,装作护送病人,上火车。为此还特地租了一辆黄包车停在附近,可以放下门帘的那种,作绑架之用。然而观察了两天,并无目标出现。只好宋健、林博源出面,叩了白家的门,称鸿大学生来探望老师。

“白慕红回学校去了!”白母有点惊慌地说。

“这么快回学校去了!不是生肝炎休病假吗?”

白母倒没想到这,并未听女儿提起肝炎之事。情急之下语塞,只说:“你们进来,进来喝茶!”

两人进去坐了一下,试图再问点什么。不料白母的耳朵突然变得不管用了,将手掌张在耳廓后边还是再三听不清,答非所问。两人无招,只好退出。

出来迎头碰见的是治安巡逻队的大爷大妈,戴着值勤袖章。这些年纪大的人对一男一女走在一起最为敏感,就截住盘问:冰个的来?找的冰个?

二人知道这是同一体制内的人,虽然年纪大了,看起来却特别具有保守派的特征,倍感亲切。博源就说:“我们是黄鹤市鸿蒙大学的来,找的居民委员会。大爷大妈,咱们是一家人。”

这些老男老女普通话不大通。加以博源的黄鹤口音,三句话倒有两句不懂,只听出了居民委员会一个词。

巡逻队推出一个能说几句普通话的老头,问道:“找的居委会?有冰个事吗?”老头卷起发硬的舌头,尽量将语音咬得准些。

宋健和博源两个人连说带比划,终于使这些老同志明白了大概意思:他们是来调查一个叫白慕红的女老师的,她家住在这条胡同里,某巷某号。

“啊,啊,知道了!”老头终于听懂了来龙去脉,觉得这是他一项成就,十分得意。手忙脚乱掏出一个破烂本子来,沾口水翻。这是巡逻记录。连说带比划,终于使二位吃力地明白了大概意思:白慕红某月某日回家来。来时还带着一个男学生。

“那个男学生高高的!”一个大妈举手向上比了个高度。

这让宋健林博源有些吃惊:带着一个男学生!

老头手指沾沾舌头,翻着本子,说:“我们当晚就查户口的。登记了学生证。看,那个男的叫——”老头摘下眼镜举起本子辨认自己潦草的笔迹。

博源一把夺过来,终于认出那歪歪扭扭三个字:墨润秋!一股发酸的带着怒意的血往脑袋冲了一下。问道:“白慕红和那个男的有没睡到一起?”

要描述这个情况有点复杂,老头的普通话不大够用。但终于还是卷着舌头划着手势,使博源听懂了:男学生独自睡在客厅的小床上。

“那个男的住了几天?白慕红什么时候走的?”宋健问道。

老头查着记录,说:“男的第三天走的。白慕红什么时候走的晤基斗,说是回黄鹤去了。”

两人终于有所收获。在回去的路上,宋健纳闷地说:“白慕红怎么会和墨润秋扯上关系呢?还护送?”

“墨润秋虽然没有参加二司,却是郭方雨的铁哥们。二司在利用白慕红。这就大体解释了墨润秋为什么会与白慕红扯上关系。说不定是郭方雨要他帮忙,护送那女人离开黄鹤的。可能我们决定搜捕白慕红时走漏消息了。”林博源轻描淡写,心里却翻江倒海。她隐隐感到有更加复杂的故事。

回到中山大学,七个人一议论,觉得白慕红既有可能已经回学校,也有可能仍在广州,住到亲戚朋友家去了。我们下一步棋怎么走,委决不下。

当晚宋健告诉黄仁此行的使命,以及进展。黄仁想了一下说:“既然两种可能性都存在,要不你们先回黄鹤去吧。这儿的事交给我,我来组织一个小组侦查那女人的行踪。一有消息打电报给你。”

第二天七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按黄仁的意见办,先回黄鹤看看。

他们走后,黄仁带一个人到白慕红家所在的地方,向居委会问明白家的社会关系,有什么亲戚朋友,平时跟什么人往来。居委会提供的资料十分详细,连白家儿子哪天来过同事,谁来吃过一顿饭,谁带过一袋桔子一串香肠,都有记录在案。

黄仁便安排了一个小组,对这些关系逐一调查了解。均无所获。

白母的教友林妙常一次也没来过白家,所以居委会没有记录。

白慕红暂时是安全的。然而毕竟在黄鹤闯下大祸,我们不由得为她捏着一把汗。

                         3

百万红基终于决定还是动起来。挑选的下一个进攻目标是师范学院。

这一回比水运学院难啃。师院的围墙开了许多观察孔和射击孔。“穿山甲”开过来撞墙时,一颗白汽弹射进驾驶室。车子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一会儿就见司机伸出头面,这一回不大哭大笑了,也不下车跳忠字舞了,而是呲牙裂嘴学猫叫。喵——喵——,叫得后边准备冲锋的队伍汗毛直竖。围墙里面的二癞子则拍手大笑。

总指挥大惊,觉得猫叫更加可怕。召集众头领开“诸葛亮会议”,要大家出主意。一个头领说在什么古书上看到过,书名忘记了。守城的一方就有类似这种武器,使靠近城墙的敌人猫魂附体,乱叫。其实是一种妖术。后来还是一个道士给攻方出主意,拿狮子血给每个士兵额头上涂一点——猫怕狮子对不对?这才攻破了城池。我们也不妨用这个方法试试看。

总指挥和头领们听了,觉得匪夷所思。但又别无良策,便开始考虑这个方案。但从哪儿去弄到狮子血呢?动物园也只有两头狮子,杀之取血,动物园能答应?

抽血如何?一位头领提议道。

“你有本事将狮子按倒抽血?”总指挥问道。

“先打麻醉针!”

众人说:“可一打麻药,那血就不纯了,怕效果不好。猫咪怕晕倒的狮子吗?”

既然狮子血难得,有人就提议用狗血代替,因为狗是不怕猫的。总指挥觉得可以试试。

于是杀了两只狗。这一回决定动用公检法兵团的那个赎罪基缕,让他们冲在最前面,试试狗血究竟有没有用。取狗血在参加基缕的囚犯额头上涂一个圆点。连同唐朝玉和她的救护队也涂了,弄得像印度女人。

长阳监狱一共抽调出八百名“三犯”参加百万红基的赎罪基缕。基缕共一千二百人,其他监狱出四百。基缕中有一个救护队,全由长阳监狱九大队抽出来的女犯组成。唐朝玉是救护队队长,负责培训女犯的医护技能,以及战场救护指挥。她将要与抄她家的吴瑞金、金鑫等人并肩战斗,活跃在与造反派斗争的最前列。

基缕第一连冲头阵。对方扔过来一阵白汽手雷。百万红基战地总指挥在后头拿望远镜照着,这是检验狗血的关键时刻。然而,扔过来的是白汽弹哭笑型,不是猫叫型,狗血试不着。只见两百犯人原地转了一圈,有的嚎啕大哭,有的仰天大笑。由于这些囚犯伤心事多,哭起来更加呼天抢地,声动云霄。李井捶胸顿足仰天洒泪:“天哪,我这是怎么JB的一回事啊!怎么JB的一回事啊!”

那些吸入笑气的,由于囚犯多是些放荡不羁的人,狱里又压抑太多,此时全把本性释放,笑得更加碜人,听得方圆一公里的人都毛骨悚然。还没冲上去的后边数百名囚犯,虽未吸着那哭笑气,不知怎的也哭笑起来。接着又跳舞。他们没学过忠字舞,便乱跳一气。

总指挥只好将着了白汽弹的第一连撤下来,叫第二连上去。希望这一回打出来的是猫叫型。果然,如他所愿,真的是猫叫型。第二连的囚犯不但喵喵地叫,而且爬到地上作猫态,伸出舌头舔爪子洗脸,拱腰,奔跑,互咬。这说明狗血没用。

指挥等他们闹够了,又撤下来。叫第三连上去。他要利用这些囚犯消耗对方的武器弹药。

然而一千多个囚犯轮番上去,还是没消耗完二癞子的白汽弹。总指挥恼羞成怒,咬咬牙决定升级到热兵器。意见报上去,参谋顾问组同意,但划了个上限:暂时不使用飞机大炮。百万红基原打算用大炮轰的,这一来只好还是用“穿山甲”和爆破班。所有打造好的穿山甲,共五辆,都出动了。一齐上去,准备四辆给不明飞掷物打中,还有一辆可以冲。在爆破班和砍杀班之前,仍然使用赎罪基缕消耗不明飞掷物。当囚犯们着了道儿在那里哭笑歌舞或猫叫的时候,爆破班的人即穿过去实施爆破。

这个策略真的奏效。二癞子的发射器只打中三辆,其余二辆往围墙猛撞,终于开了洞。另一处,二癞子掷出一批白汽弹之后,开心地拍手大笑的时候,爆破班乘隙穿过去到达墙根,也炸开一个大洞。接着,后边的红基一涌而上,终于突进去。迫使造反者退入他们的总部大楼。

出人意料的是,造反者也有枪,有手榴弹。而且火力不小,百万红基被射杀一个人还是没法攻进楼去。

攻不进只好围困。大楼后面是学院围墙,围墙后面隔着三百米的开阔地是一个山包,叫鬼子山。红基便在山上构筑工事,架起机关枪,与大楼对射。攻防进入胶着状态。

                         4

三司算是百万红基一个分站。从基层抽调砍杀能手时,古博中学的吴瑞金以其残忍嗜杀闻名,也编入雄狮突击队砍杀班中。虽然刚刚十八岁,原就长得结实,又被雄狮食堂上等的伙食养得圆滚滚的,看起来已经可以在梁山泊上坐第109把交椅。此时吴瑞金就随砍杀二班在山上与师院二司总部大楼对峙。他刚刚分配到一把AK47步枪,崭新的,爱不释手把玩着。往大楼窗口打了一梭子,感觉很强劲。但看不到人,不过瘾。就往山下开阔地带扫瞄,希望有一个人,甚至一条狗也行,让他试打一下。

然而战乱时期,连猫狗也躲得远远的。吴瑞金瞄了半天,老鼠也不见一只。不禁失望,立起来带着枪烦躁地走到背面山坡。那里一些战友在树下休息,谈天或打牌。吴瑞金走了个来回,觉得身体里储存的能量太多,有劲没处使。

沿学院围墙根往西,与鬼子山连接处,是一溜自建平房,叫小旯旮村,住着十几户人家。其中一家姓蔡。父母,两儿子。母林淑芳,三十多岁,每天从围墙一扇小门进入学院食堂做工。父蔡岭,在重型机床厂做,是个飞鸽牌合同工。儿子蔡大海、蔡小海,十三岁、九岁。一家四口过着温饱的生活。家庭成份属红五类,在这个社会可以粗喉咙说话。文化大革命干起来,蔡岭参加的是厂里的“红旗飘毛泽东思想捍卫队”,属百万红基重机厂兵团。蔡大海参加了学校的遵义红卫兵,属三司。算起来,父子俩都在百万红基中。只林淑芳和小海没参加什么。

百万红基在鬼子山上构筑工事,与二司总部大楼对射,小旯旮村就置身于危险区域之内。大楼倒是射不到这里,鬼子山上的枪则说不定,万一瞄偏了,子弹是会飞向这溜平房的。况且形势还不知会怎样发展。炮火连天刀光剑影肉搏巷战,都有可能。杀红了眼,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孩子有时又会乱跑,万一山上的人看到了,手痒,当成兔子打,那可怎么好?林淑芳就胆战心惊的。虽说孩子他爹以及大海,也是百万红基的人,与山上拿枪的红基叔叔是一家人,但子弹是不认得自家人的。

蔡岭是百万红基积极分子,在市内巡逻,两天没回家了。林淑芳就自作主张,决定将孩子转移去舅舅家。她收拾了一包衣服,一提兜日用品。家里两只母鸡也带上。怕兵荒马乱的,母鸡给山上的红基叔叔捉去当下酒菜。带去舅舅家可以下蛋给孩子吃。特地换上白衣服,表示自己不是战斗人员。打点好,带着大海小海出发。

路有两条,一条是沿围墙根的小路走向学院大门前的那条马路,在那里上公共汽车。那比较便捷,但穿过对射区,危险。另一条是从鬼子山的背后走,也即非对峙的那一面。山下有一条小路,兜一个大圈子去乘车。走的路远,但安全。林淑芳就选择了后一条路线。

吴瑞金提着AK47林子里转悠了一会儿,在打牌的战友们旁边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牌,不大有兴趣。转过身来就见到山下小路上走着三个人,不由自主举枪瞄。身边一个战友说道:“干什么?不要乱打枪啊,那是普通群众!”

“瞄瞄看,好玩!”瑞金说,继续瞄。

另一战友看到他那手指压在扳机上的认真劲,忙说:“不要瞄!当心走火!”

然而已经“走火”了,吴瑞金抑止不住内心的冲动,不管三七二十一扣了再说。嘭的一声很响。又一响。战友说:“打着了,打着了!不得了!”打牌的人暂停,爬起来看。有一位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说:“打着了!打着了!好像是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把望远镜递给其它人,同时将吴瑞金的枪夺过来。

林淑芳将一切忧愁悲苦都凝聚在临死的眼睛里,那表情好像是在问:“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怎么办?”

第二枪是打在绑母鸡的绳子上。一只鸡飞走了,另一只伤了脚,一拐一拐的逃跑。

大海脱下衣服,企图堵住母亲涌流出来的血。九岁的小海脸刷白,动不了,也哭不出。大海将母亲挪到一条干涸的长满青草的沟里,又回去拖弟弟,想躲避枪子的后续袭击。到了沟里,小海这才哇的失声大哭起来。

蔡岭在百万红基重机厂兵团值了两个班,回家。准备休息三天。门锁着,开进去,看了桌上的纸条,才知道母子仨去舅舅家了。开始给自己弄饭,就听大海小海哭声。两孩进门,哭得回答不出问题。

“妈妈呢?”蔡岭问。

小海嘶哑着,指门外。蔡岭就走出去寻找。大海抢到他面前带路,走向妈躺着的草沟。

蔡岭一摸,已经发硬了!他自己也震惊得全身发硬。知道不用抢救,遂观察了一番前后左右,判定子弹来自本方阵地,遂斜举左手向山上走去。他们百万红基有个约定暗号:是自己人时斜举左手。他教孩子也斜举左手,一起向山上走去。

山上一班人神情沉重地站立等着他们,挤在一起,像一组群雕。吴瑞金不在其中,躲起来了。蔡岭眼睛冒血,一个个看过去,带哭问:“谁干的?谁开的枪?”

没有人回答。蔡岭对着最后一个人,一巴掌就掴上去。那人嘴巴冒出血来,却没动,只茫然望着前方。这时蔡岭发现一个认识的人:李辉。不由分说上去一把揪住,也掴了一巴掌:“说,李辉!哪个干的?”

李辉也茫然望前方,没吭声。

    阶级斗争掀巨浪,神州处处起狼烟。

    护儿慈母欲逃险,人算不如听命天!

欲知后事演绎,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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